郓城的黄昏总带着几分豪气。宋江街的青砖老巷里,有家挂着“梁山雪茄坊”木匾的店铺。推门时檐下铁马叮当,先入鼻的是熟稔的烤烟香,混着梁山水泊特有的芦苇清气。店主张松正用黄铜雪茄剪修理一支“泰山·雪豹”,粗粝的手指捏着茄帽,轻巧得像在给梁山好汉的朴刀开刃。
“来得正好。”他抬头一笑。柜台后供着尊关公像,香炉里三炷细烟笔直,时间在这里仿佛回到了梁山聚义的光景。
张松与雪茄结缘,颇有几分水浒传奇的意味。十年前他在宋江湖打鱼,救起个落水的古巴商人。那人湿淋淋地从怀里掏出支铝管雪茄,点燃后竟不沾半点水汽。“那烟味儿不像洋货,倒像咱老家的烟叶遇上水浒寨的松明火。”他斟了碗景阳冈酒,酒液在粗瓷碗里泛着金光,“后来那古巴人教我卷雪茄,我说咱郓城的烟叶,合该卷出梁山好汉的气魄。”
他的“梁山雪茄坊”颇有几分聚义厅的气象。左手整面墙是仿古兵器架改的雪茄柜,“泰山”与“黄鹤楼”列阵以待,活像等待点将的兵卒。最显眼处供着盒“水浒108将”限量雪茄,每支茄环标上都烫着位好汉的绰号——这是他与中烟烟厂老师傅琢磨的独门手艺。
“好雪茄要像梁山好汉,经得起熬炼。”他取支“景阳冈”在掌心摩挲,“从烟叶发酵到卷制,少一天火候都不成。”有回某老板要买他镇店的“智取生辰纲”礼盒送人,他摆手拒绝:“这茄得配咱郓城的羊汤,对着宋江湖的月亮抽才够味。”后来那人带着朋友来,倒成了店里的常客。
每月初一的“英雄品茄会”渐成郓城一景。八九条汉子围坐,雪茄配着武大郎烧饼,说水浒论英雄。某次有个后生尝出支“浪里白条”里的苇叶香,张松当场拍开坛十年陈酿。“咱水泊的灵气都在这烟里。”他指着茄衣上的纹路,“你看这叶脉,多像梁山的盘陀路。”
去年腊月,我见他教个退休老教师剪雪茄。老人手生,他索性握着对方的手一起下刀。“我爷爷当年抽旱烟……”他后来轻声说,“临终前念叨着想尝尝好汉们抽的洋烟。”如今他柜台里常年备着盒“及时雨”,茄衣用的是郓城特产的“红花大金元”。
麦收时节,他总要带着雪茄去宋江河堤上“接地气”。这习惯是从当地老烟农那儿学来的,说是让烟草“记得梁山的土性”。有回见他用雪茄灰拌了草木灰撒进菜畦,笑称这是“化作春泥更护茄”。
最近他正琢磨着把郓城梆子的曲牌刻在雪茄保湿盒上,从“醉打蒋门神”到“单刀赴会”。“得让雪茄带着咱水浒地的魂。”说这话时,他正用绸布擦拭支“武松打虎”纪念版,动作郑重得像在保养祖传的兵刃。
暮色染红宋江街时,他习惯点支迷你“孙二娘”。烟雾在晚霞里盘旋,渐渐模糊了墙上那幅他自题的酒旗:“茄香豪气冲霄汉,烟波万里照肝胆。”铁马又响,几个游客带着相机进门,他大笑着掀开土陶坛,倒出腌好的醉枣。
这便是张松的雪茄之道——在水浒故里酿一段茄香传奇,让每缕烟都飘成梁山好汉的江湖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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